乔志兵的欧洲艺术游记:此刻,艺术仍然是不可或缺的
原文来自Art-Ba-Ba
采访 / 李宁、林思圻
编辑 / 林思圻
图片致谢乔志兵,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已经开幕的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及其周边展览的现场,我们看到欧洲的日常正在逐渐得以恢复,人们的出行似乎不再受到限制,眼前的一切都呈现着热闹蓬勃的景象。为了向无法出国亲身感受和接触艺术活动的观众更直观地展示欧洲艺术生态目前正在显现的真实面貌,Art-Ba-Ba特此邀请到了藏家及油罐艺术中心创始人乔志兵,与我们分享他于近期在欧洲进行艺术交流过程中的所见所闻。
乔志兵在采访中表示自己已有两三年的时间没有接触国外的艺术生态,尽管眼下国际旅行仍受到巨大的阻碍,但在恰逢威尼斯双年展,巴塞尔艺博会和五年一度的卡塞尔文献展等等大型艺术活动在今年得以照常举办的情况下还是做出了前往欧洲的决定。在以下关于乔志兵近3个月的“欧洲游记”中,他谈及了自己对当下欧洲艺术生态的观察,其中除了包含他向大家推荐的展览之外,也从藏家和机构负责人的视角分享了自身对疫情前后艺术行业的思考和判断。
📍 伦敦
我从2月下旬离开上海后首先抵达香港,随后从香港出发前往伦敦。尽管当时的伦敦还没有从疫情的重创中恢复过来,但我还是看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展览,在皇家艺术研究院举办的弗朗西斯·培根 (Francis Bacon) 的大型回顾展“人与兽” (Man and Beast) 横跨了培根五十多年的创作生涯,我从展览中看到了很多之前都没有见过的作品,它们从不同角度呈现了培根在迷恋于人类与动物之间模糊界限的特殊时期中对人类本性的探究和表达。当我在后来和很多艺术家谈到这个展览时,发现一个好展览的价值似乎不仅仅体现在它为观众带来的视觉感受和精神性的影响,也在于从观念和方法生产的角度,看到它是如何为当今艺术家持续性地提供创作实践内部的知识和经验。
“弗朗西斯·培根:人与兽”展览现场,2022,伦敦皇家艺术研究院,英国伦敦
摄影:David Parry
© Royal Academy of Arts, London / David Parry
© The Estate of Francis Bacon
All rights reserved. DACS 2022
📍 比利时
之后我辗转于欧洲不同的国家和城市,行程也通常会因为一些重要艺术家展览开幕的时间和临时的活动邀约而相应发生变化。每个城市中除了走访不同的机构和参观喜欢的展览之外,更值得一提的部分便是拜访艺术家的工作室。例如我在比利时先后拜访了米凯尔·博伊曼斯 (Michael Borremans) , 吕克·图伊曼斯 (Luc Tuymans) , 策展人德柯.斯诺瓦尔 (Dirk Snauwaert) 以及即将在油罐新一届玩家艺术节中进行合作的艺术家本特·埃克曼斯 (Bendt Eyckermans) 等等,与这些长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们分享彼此的近况和对未来的设想。
乔志兵在米凯尔·博伊曼斯工作室,图片由乔志兵提供
米凯尔·博伊曼斯,“杂技演员”展览现场,2022年4月28日至6月4日,卓纳画廊纽约西19街525号空间,纽约
其中记忆犹新的是,博伊曼斯在当时向我展示了他现在正在纽约最新个展中呈现的最新作品,也和我分享了他在家乡新开的农场照片,他会在农场和工作室两地同时进行创作。我回想最初认识博伊曼斯时,他正居住在老旧的教堂里作画,似乎正是这种长期远离都市化的生活使他获得了宗教和神圣性的自我内置的状态。与博伊曼斯在古典绘画脉络中找寻突破绘画的路径不同,吕克好像更加关心社会现实和政治时事,他会关注脱欧,会讨论战争等等,吕克在我们的对话中还提到了说不定这些话题会在他即将到来的新展览中有所显现。
乔志兵在吕克·图伊曼斯工作室,图片由乔志兵提供
吕克·图伊曼斯,Eternity,2021
(* 吕克·图伊曼斯个展“Eternity”即将于今年6月在卓纳巴黎空间呈现)
比利时独特的艺术氛围可能不仅仅得益于它所根植的,例如扬·凡·艾克 (Jan Van Eyck) 和彼得·保罗·鲁本斯 (Peter Paul Rubens) 等画家影响下所形成的很好的绘画传统,也在于其首都布鲁塞尔作为欧盟所在地是如何在将这种独特的艺术氛围辐射至欧洲其他国家的同时吸收最前沿的艺术形态的变化。另外,我也看到很多在欧洲留学的艺术学生在毕业之后会选择留在当地,也发现许多年轻艺术家似乎相较于回到国内发展,在欧洲更容易获得和当地优质画廊签约,以及和欧洲大大小小不同的美术馆和机构进行展览合作的机会。比如现在已经在西方取得一定成就的何翔宇以及即将参加里昂双年展的张云垚,他们正是通过在欧洲当地的稳步发展慢慢进入西方的艺术体系。
📍 瑞士
在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前,我拜访了居住在瑞士的乌里·希克 (Uli Sigg) 夫妇,在与希克的对话中,我感受到了他对M+开馆后的关注,有趣的是,在与希克聊天的过程中他与我分享了他对朝鲜与蒙古艺术进行收藏和展示的兴趣。在此之前的瑞士旅行中,我参加了艺术日内瓦博览会并参观了当地有名的日内瓦艺术与历史博物馆 (Musée d'art et d’histoire) ,随后登上塔拉斯普雪山,拜访了Not Vital购买的城堡。
乔志兵与乌里·希克夫妇,图片由乔志兵提供
日内瓦艺术与历史博物馆内部,乔志兵摄
Not Vital在瑞士塔拉斯普雪山上的城堡与雕塑,乔志兵摄
📍 哥本哈根
从3月份起,我开始明显地感受到欧洲的生活节奏正在陆陆续续地恢复正常,在公共活动在欧洲沉寂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人们似乎比以往表现的更加兴奋和活跃了。我在哥本哈根观看了即将在油罐艺术中心推出个展的艺术家埃德·阿特金斯 (Ed Atkins) 的戏剧Sorcerer(与小说家Steven Zultanski合作)的同时也参观了当地最具代表性的路易斯安那现代艺术博物馆 (Louisiana Museum of Modern Art) 和哥本哈根当代艺术馆 (Copenhagen Contemporary) 。
埃德·阿特金斯与小说家Steven Zultanski合作的戏剧Sorcerer现场,乔志兵摄
路易斯安那现代艺术博物馆,乔志兵摄
哥本哈根当代艺术馆,乔志兵摄
📍 米兰
米兰之行中不得不重点提及的是艺术家组合Elmgreen&Dragset在普拉达艺术基金会 (ONDAZIONE PRADA) 呈现的“无用的身体?” (Useless Bodies?) 。普拉达基金会一直维持着展示高质量展览的水平,该展览并非围绕雕塑或技术层面的问题,而是通过庞大空间的物理性占据,在观念上思辨我们自身身体状态的转变以及数据在未来发挥的作用和传递的方式,以及史蒂夫·麦奎因 (Steve McQueen) 在Pirelli HangarBicocca画廊举办的最新个展“Sunshine State”和同期在MassimoDeCarlo画廊Lombardia空间呈现的严培明和莫里齐奥·卡特兰 (Maurizio Cattelan) 的作品。在参加完汇集现当代艺术与实验设计为一体的米兰国际艺术博览会 (miart) 之后,我便前往了巴黎。
Elmgreen&Dragset,“无用的身体?”展览现场,2022,普拉达艺术基金会Podium、North Gallery, Cisterna以及基金会外部空间
摄影:Andrea Rossetti
史蒂夫·麦奎因,“Sunshine State”展览现场,2022年,Pirelli HangarBicocca画廊,米兰
摄影:Agostino Osio
严培明,“Wild Game”展览现场,2022年2月24日至4月2日,MASSIMODECARLO画廊Lombardia空间
莫里齐奥·卡特兰,“You”展览现场,2022年3月28日至6月25日,MASSIMODECARLO画廊Lombardia空间
📍 巴黎
在巴黎最为深刻的感触是,我认为巴黎可能很快会成为欧洲的艺术中心。不仅仅在于对当代艺术作出极大贡献的皮诺基金会 (Pinault Collection) 最新在巴黎开设的证券交易所空间 (Bourse de Commerce) 正在为最前沿的艺术形态提供的展示平台;也例如其他类似卢玛基金会 (LUMA Arles) 等越来越多富有创造力且具备雄厚经济实力机构的诞生,或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将在10月取代FIAC进驻巴黎大皇宫的事实,也在于像菲利普·帕雷诺 (Phillip Parreno) , 西普瑞安·盖拉德 (Cyprien Gaillard) 这些蓄力上升的法国当红艺术家为巴黎注入的新鲜活力,我相信会有更多法国的年轻人将被此激励从而投入到当代艺术的创作中。
皮诺基金会巴黎证券交易所空间
位于法国南部阿尔勒的卢玛基金会艺术中心
📍 柏林
在时隔三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前后,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生态,除了对巴黎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艺术交流和展示中心的强烈感受之外,柏林似乎也正在经历重大的转变。尽管一直以来,柏林在整个欧洲艺术系统中所呈现的生态可以说是最为观念,最充满活力且自由的,然而如今的柏林正以更加开放的姿态主动拥抱变化,并吸引越来越多来自世界各地从事不同媒介创作的艺术家并迎来更具活力的艺术市场。
乔志兵与克劳斯·比森巴赫在柏林新国家美术馆,图片由乔志兵提供
例如原来在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 (LA MoCA) 担任馆长的克劳斯·比森巴赫 (Klaus Biesenbach) 在今年被任命为柏林新国家美术馆 (Neue Nationalgalerie) 的馆长,以及我们之前经常会关注却沉寂多年的汉堡火车站美术馆 (The Hamburger Bahnhof – Museum für Gegenwart) 在今年初由原来马丁-格罗皮乌斯博物馆 (Martin Gropius Bau) 的联合策展人山姆·巴道伊 (Sam Bardaouil) 和提尔·费勒斯 (Till Fellrath) 共同担任馆长,我在柏林分别和Klaus还有Till有所交流,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他们对未来艺术圈的新事物所持有的期待以及乐观兴奋的态度。另外许多当地画廊开始陆续更新空间或开始扩大规模,就像蒂姆·纽格尔 (Tim Neuger) 将要在当地扩展neugerriemschneider的新空间等等,这些空间通常彼此相邻,为画廊的管理运营和展览空间都提供了更多可能和想象。
乔志兵与提尔·费勒斯在汉堡火车站美术馆前,图片由乔志兵提供
汉堡火车站美术馆内部空间
乔志兵与蒂姆·纽格尔在neugerriemschneider画廊,图片由乔志兵提供
与此同时,如同上海的11月份,柏林画廊周 (Gallery Weekend Berlin) 配合威尼斯双年展的开幕时间,在四月末汇集了几乎在柏林最重要的展览和最丰富的活动。
斯特林·鲁比在其展览“IN WARM SHROUD. KISSING THE BLOOM CRUX. A FROST WINDOW“现场,2022年,Sprüth Magers柏林空间
比如Sprüth Magers柏林空间展出的斯特林·鲁比 (Sterling Ruby) 个展“IN WARM SHROUD. KISSING THE BLOOM CRUX. A FROST WINDOW”以及值得一提的博罗斯收藏 (Boros Foundation Gemeinnützige GmbH) 。
博罗斯收藏柏林地堡空间及其内部收藏展
📍 伦敦
野口勇,“野口勇:一个新的自然”展览现场
© White Cube (Ollie Hammick)
© INFGM/ARS
此刻伦敦的整体氛围也已经和我最初来到伦敦时完全不同,开始慢慢复苏并陆续出现很多好的展览,在继最开始于白立方 (White Cube) 展出的野口勇 (Isamu Noguchi) 的展览“一个新的自然” (A New Nature) 之外值得大家关注的还有蛇形画廊 (Serpentine Gallery) , 奇森黑尔美术馆 (Chisenhale Gallery) , 卓纳画廊 (David Zwirner) 以及豪瑟沃斯画廊 (Hauser & Wirth) 呈现的展览等等。
“Radio Ballads”展览现场,2022年3月31日至5月29日,蛇形画廊
摄影: George Darrell
雷切尔·琼斯(Rachel Jones),“say cheeeeese”展览现场,2022年3月12日至6月12日,由奇森黑尔美术馆制委任制作
摄影:Andy Keate
我在4月18日到达威尼斯,因疫情推迟一年举办的威尼斯双年展毫不意外地聚集了相当多的人,总体观察下来,来自美国和亚洲的观众相对来说较少一些,来自中国的观众可想而知,占比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展览现场,乔志兵摄
我对这届威尼斯双年展最直观的整体印象除了相较于以往呈现出更为精致的布展形式之外,便是展览对女性艺术家的重视。然而实际上,世界范围内对女性主义艺术的关注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我想可能在这一届双年展结束之后,短时间内也不太会有如此强调女性的时期了。威尼斯双年展作为世界上最为大型的展览之一,无论西方是否在用他们的方式维持另一种政治正确的立场来容纳不同的声音,我个人认为它一定是越多元,涵盖的范围越广越好。当然,在艺术界承担不同角色的人看待展览的角度一定会有所不同。就我从作为藏家的视角来看,我不会过多的思考展览侧重和导向的主题,也可能不会去迎合对我来说感受并不强烈的话题,而是会花更多的精力去寻找值得我关注的艺术家。在此基础上,我们看到策展人塞西莉亚·阿莱马尼 (Cecilia Alemani) 用“时间胶囊”对大主题范围下小主题脉络所进行的区分十分巧妙,她用跨代际的作品支撑展览来有效地规避展览的单一性,同时将过去那些快被遗忘的作品和现在紧迫的社会议题通过视觉的呈现联动起来,在不同程度上丰富了展览的层次面貌。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展览现场,乔志兵摄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元境(Meta-Scape)”展览现场,乔志兵摄
说到威尼斯双年展中的国家馆展览,我们首先看到中国馆展览“元境 (Meta-Scape) ”,我在中国馆布展的第一天就提前看到了展览的面貌,虽然策展人没有到现场,但仍然能看到不同媒介和不同年龄段艺术家在展览中力求的平衡。英国馆作为获得“金狮奖最佳国家馆”的国家馆,无论是视觉还是音乐都呈现地十分生动。法国馆也挺有意思,比较像是在用布景的方式呈现展览,意大利馆也用到了类似的手法。美国馆的艺术家西蒙娜·利 (Simone Leigh) 就其身份问题,以及如今越来越受欢迎的具象雕塑在当下不断推动她的实践在艺术史的脉络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另外,我能想到的还有比利时馆,值得注意的是,在比利时馆的展览中,弗朗西斯·埃利斯 (Francis Alÿs) 将其所有“儿童游戏”系列的影像作品都对外公开,观众可以任意对其进行下载。不过,观众对这些展览的感受在很大程度上可能都会受到当时展览的现场和观看的情境以及角度等等因素的影响而产生很大的不同。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英国馆展览“Sonia Boyce:Feeling Her Way”现场
摄影 © Riccardo Bianchini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美国馆展览“西蒙尼·利:主权(Simone Leigh: Sovereignty) ”现场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法国馆展览“齐纳布·塞迪拉:无名之梦(Zineb Sedira: Dreams Have No Titles)”现场,乔志兵摄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比利时馆展览“Francis Alÿs: The Nature of the Game”现场
除此之外,人们需要关注的还有威尼斯当地各个艺术机构在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前后举办的平行展览。如果我们回顾疫情前的威尼斯双年展,会发现借助平行展来到当地的展览呈现的效果都不是十分理想,可能因为威尼斯双年展自身的作品体量已经庞大到消耗现场观众大部分的体力,没有名气的艺术家十分容易在众多重要艺术家的同期展览中被淹没。
安塞尔姆·基弗在威尼斯总督宫选举大厅的特定场域装置,乔志兵摄
我在这届威尼斯双年展期间会推荐大家到总督宫选举大厅 (Sala dello Scrutinio) 观摩安塞尔姆·基弗 (Anselm Kiefer) 史诗般的巨型画作,即使是画面中的局部都能引发切身震撼的感受。另外在威尼斯格拉西宫当代艺术博物馆 (Palazzo Grassi) 举办的玛琳·杜马斯 (Marlene Dumas) 大型回顾展“开放式结局” (open-end) 也值得关注,展览由卡罗琳·布儒瓦 (Caroline Bourgeois) 策划,不仅展出了皮诺的专题收藏,也涵盖了大量其他个人收藏,以及最重要的,杜马斯于近几年在莎士比亚和波德莱尔的文学影响下创作的最新画作。另外威尼斯普拉达基金会的展览“机械师” (Machines à penser) 似乎呈现了一场当代艺术范畴之外的展览,它更加偏向于创建一个介于科学和精神之间的,供人反思智力生产的场所。
玛琳·杜马斯,“开放式结局”展览现场,2022年,皮诺基金会格拉西宫当代艺术博物馆
展览“机械师”现场,2022年,威尼斯普拉达基金会
在威尼斯双年展的开幕前后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地区性质的艺术博览会。例如我最初来到欧洲参加的艺术日内瓦博览会 (artgenève) ,米兰的miart,后来的布鲁塞尔博览会 (art brussels) ,以及布鲁塞尔计划在安特卫普举办的当地博览会等。与国际大型博览会相比,这些博览会由于更小更精致的体量更容易让人感到舒适轻松,另一方面也因为拥有更多当地画廊的参与而凸显更具丰富面貌的本土性。这些博览会在疫情之后反而呈现出团结和互相支持的生态氛围,主要体现在当地观众更高的参与度和趋向内循环的消费形态上。
艺术日内瓦博览会现场,乔志兵摄
米兰艺术博览会现场,乔志兵摄
第38届布鲁塞尔艺术博览会现场,乔志兵摄
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的作品和艺术市场或多或少也会存在一定的联系,它会为作品自身的价值加分,同样也将直接影响藏家对其作品购买的难易程度。来到威尼斯双年展参观的藏家不仅仅是私人藏家,也有来自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艺术机构,基金会等等,他们就是收藏这些非市场型艺术作品的主力。
我在作为藏家的同时,也在经营油罐艺术中心,所以我不太从艺术市场的角度去判断艺术家的作品,而更多的是从油罐艺术中心的视角重视观念和想法的呈现,油罐应该是先锋的,越来越大胆的。如果回看我们在2020年举办的群展“More,More,More”,会发现很多在这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出现的艺术家都在这个展览中展出,并且90%为女性艺术家,其中也包含了今年获得透纳奖的跨性别艺术家单慧乾 (Sin Wai Kin) 和获得威尼斯终身成就奖艺术家塞西莉亚·维库尼亚 (Cecilia Vicuña) 。
单慧乾在展览“More,More,More”第一乐章中的装置《在顶峰,山脚下》现场,2020年
今后我也会更有信心地用更为长远的眼光去看待和考量不同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等上海疫情过去,油罐艺术中心将马上迎来埃德·阿特金斯的展览“无用之物” (Refuse) ,之后在11月份会推出格鲁吉亚艺术家安德罗·韦库亚 (Andro Wekua) 的展览。我们一直希望能够持续将当代艺术领域中走在前沿的艺术形态带进中国,在为观众呈现更具开放性的展览面貌的同时,也支持更多优秀艺术家和策展人的创作。
埃德·阿特金斯,展览“无用之物”海报
我在与很多同行聊天的时候发现,欧洲有相当一部分机构的运营仍处于十分困难的状况,由于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更加依靠人流量,所以经受的打击也比我们要大很多。我猜想等疫情过去艺术行业的结构也会出现很大的变化,可能在很大程度上会关乎人们是不是对艺术事业还抱有热情,是否还愿意付出等等。这一次出行交流也让我与外界建立了更进一步的联系,有更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因此认识了油罐艺术中心,也与很多优秀艺术家达成了未来合作的共识。这也让我意识到面对如今国际交流方面的阻碍,我们似乎更加应该与世界上正在发生的艺术保持连接。
在目前动荡的社会环境中,一切都无法预测,无论是面对疫情还是战争,艺术似乎仍然是最为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事物,它与一切相通,将人们联系在一起,使人们平静,并提供人们希望和安慰。所以从我的角度,我十分希望能够通过艺术作品的展示与传播为大家带来艺术世界中关于未来的可能性。刚好现在油罐正处于闭馆的状态,我能够在不为艺术中心日常事务分心时回归国际交流的热情和常态,更加关注当下。